关上窗户,拉上窗帘,世界重归黑暗。
我好好洗了个澡。这算是我多年下来仅存的强迫症了,如果不先洗澡再上床的话,我就会觉得浑身不自在。
所以即便拖着满身无法抗拒的疲惫,我也坚持在自己的单身公寓里洗完澡。澡后浑身清爽,终于做完睡觉前的一切准备工作。
其实到了我现在的这个地步,熬夜所带来的影响已经不仅仅是困意,我感觉心里失去好多东西,空荡荡的——不是那种丧的感觉,而是介于疯子和白痴的零界点,脑袋空空如也,却总觉得好多画面和灵感从中闪过,就像一辆飞驰的火车,满载我的脑细胞离家出走,而我只能捧着一盒爆米花当笑话来看。
整个世界都在摇晃,任何事情都没有实感。时间、空间,这些抽象或是具体的名词全都被剥夺。仿佛我前一刻还在小学里,后一秒我已经长大成人,就和坐在观众席上看一出荒诞的电影一般。
对,我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形容,那就是荒诞。
世界此刻在我眼里就是荒诞的代言词。
听不懂吗?没关系,我也不清楚自己在表达什么,只要知道这是连续三天都没睡觉的人说出的话,就应该清楚连标点符号都不该当真。换做我,一定会聪明地当做耳边风。
其实这样的状态和喝醉有点像,走几步会觉得天旋地转,把自己当诗人说些莫名其妙的话,想些莫名其妙的念头。差别仅仅是喝醉你能感觉到身体有异样,吐一顿就舒服了。而长期通宵只能靠自己撑过去,甚至恨不得从血管开始把自己剖开,只有从内部把自己撕碎,才能解决掉一切的不安宁。
就此,我终于躺下。躺在棕垫床上,仿佛身处云端,心中即将趋于安详。
闭上眼睛后,才发现它干的生疼,清凉与火辣辣的痛感聚集在一起,还有蜗牛粘液般的眼皮,在我想象中,再加点蝙蝠耳朵,青蛙腿,就能烩成一锅女巫密药了,可惜不是从我嘴巴里喝下去,而是从眼睛里灌下去。
还有身体。每根骨头都像搭错位置一样难受,但是舒展身体只会让难受的感觉更凸显,扭成麻花状也只是自添烦恼。于是我强迫症又犯了,只想把自己大卸八块再重新拼回去。
对,就和我玩魔方一样。拼不好了,咔擦往桌上一拍,方块散了一地,然后同色一拼,没错,拼好了。
所以人的身体又和魔方有什么区别,都是由不同部位拼成,大脑是黑色,手脚是白色,心脏是……
……
“呼……”
我迷迷糊糊又醒了。
“是梦吗?”
睡前胡思乱想是我的习惯,有时候会和梦的内容搅和在一起,所以我也不清楚刚才那段胡言乱语是什么东西。
天还黑着。即便拉上了窗帘,外面的状况还是能很容易辨别出来——一丝丝月光和建筑物的霓虹灯光混合透进窗帘间的缝隙,房间里许多东西只能见得一个轮廓,除此之外都是黑漆漆的糊成一团,这是属于夜晚的特征。
我第一反应是,“果然,连续通宵后的睡眠质量肯定不行,这才几小时就醒了”。因为我身体还是充斥异样,根本不像大梦好眠该有的效果。但是我转念一想,一个更可怕的念头出现——该不会我连续睡了一整天吧?
那我岂不是白通宵了吗!无故翘班可是比工作没完成更糟糕的事!
我赶紧拿出枕边的手机,亮光一瞬间闪现,稍稍刺痛我的眼睛,但比起眼睛的感受,我更在意的奖金是不是要泡汤了!
“2105年9月25日19点50分,我这不是……才只睡了20分钟?”
我呆呆地望着手机上的时间,心想我差点都以为睡了一个世纪过去,结果才20分钟?这不跟高中上课打瞌睡一样,以为一觉睡到下午,结果只是外面开始下雨,实际数学老师才讲了5分钟不到,下课还要40分钟的那种绝望感吗?
“算了算了,长夜漫漫,继续睡吧。”
我重新躺下,换了个舒适的睡姿。虽然只是20分钟的神游,但所谓久旱逢甘霖,这一点点小小的睡眠也让我好受了一些,至少不像一开始熬到精神的极限,时刻紧绷着一根绳子一样。
合上眼睛,深呼吸,感受被窝的温暖,我再一次找到了睡意的感觉。
迷迷糊糊中……
坠入云里!
“噌!”
我猛地弹起身子,惊觉之时,发现自己已经是大汗淋漓。
“怎么回事?”我诧异地失声道。
就在刚才,即将进入睡梦中的那一刻,我仿佛心脏被抓紧——不对,不仅是心脏,就连喉咙也被人扼住,窒息感充斥着大脑,几乎就像死神逼近一样。
那种心悸的恐怖感仅仅无法退去。
我差点就要死了?
虽然怎么看都不可能发生那种事情,但是我的大脑本能地告诉我,我刚刚只差一步就要与世长辞。
“怎么回事?难不成是心脏病?”
我想起电视里看到的那种,突然心绞痛,然后一脸抽搐地艰难倒下,最后连呼吸也停止了画面,我不禁联想到我该不会得心脏病了吧?
都说心脏病多半与基因有关,也就是天生的,很少有年轻人后天会得心脏病。只不过一想起我那血迹斑斑的黑历史,高中熬夜,大学通宵,进入社会工作居然还连续不眠不休三天,要说我与心脏病无缘这种话,连我自己都不信。
我重新小心翼翼地躺下,只不过一沾床,刚刚心悸的感觉又重新回来了。
别是得了被窝恐惧症吧!
我又翻身起床。这么一折腾,疲惫感也被肾上腺激素冲淡了,我坐在床上纠结了一会儿,心里想干脆还是小命要紧,反正也睡不着,还是去趟医院吧。
从衣橱里取出厚厚的外套,下午那位老大爷的话突然萦绕在我心头,果然姜还是老的辣,古人诚不我欺,才过了几个小时老大爷的话就灵验了。这让我不得不做好保暖工作,毕竟心脏都出问题了,要是再感个小冒,发个小烧,今晚我就得住院。
我把枕边的手机拿到手里,突然想给赵倩倩打个电话,她算是我在异地唯一的好朋友。只是今天都这么麻烦她了,要是再打电话告诉她自己心脏出问题,那她肯定还得跑医院来陪我——这么说可能有点自作多情,但我觉得以赵倩倩的人品保证,她着实做得出这种事。
还是作为大男人的自尊心在作祟,我关掉亮着的屏幕,深吸一口气,推开家门。
屋外冷风呼啸。
……
“下一位。”
我看见戴着毛线帽的病人从我面前的大门走出来,于是我马上三步并作两步进了诊室。
一身洁白的医生看了我一眼,又一眼扫过电脑上我的病历信息,开始了诊问的第一步:“身体有什么不舒服?”
我一股脑托出道:“医生,我一个小时前在睡觉。先是睡了20分钟,莫名其妙醒了,于是我又重新睡回去,结果又被一种没由来的心悸吓醒了。然后等我想再睡的时候,一躺下就感觉到恐惧,好像一睡着就会死掉一样。”
医生皱了皱眉,说道:“你有去做过心理咨询吗?”
我愣道:“没有。”
“我推荐你先去找个心理医生辅导一下,这听起来不像是心内科的方面,有点心理障碍的味道。通常心脏要是出毛病的话,你应该感受到更多切身的感觉,比如痛感,像针扎一样,而不是各种没有具体言说的想象。”医生耸耸肩。
我低下头暗自翻了个白眼。这就是我更喜欢AI医生的原因,至少它们不会像真人一样吐你的槽。
“那我能拍个片吗?”我当然不放心医生的这套说辞。
“可以,当然可以,”医生点点头,“花钱买个放心嘛。还有我看得出你现在很憔悴。”
我怔了怔。
医生没继续刚才的话题,还是开始从桌子上拿仪器,“坐过来点,我给你做个扫描。”
仪器和上个世纪的听诊器很像,只不过变得更加智能,只需要用一头的圆盘在胸口停留五秒,就能够测出非常准确的心率,以及心律是否失常等等,数据会显示在医生的电脑屏幕上。
“心率稍微有些慢,”医生说出这句话,眉头突然紧皱,“不对,太慢了一点。”
医生这话让我慌了神,果然还是出问题了,我赶忙问道:“心率多少?”
“50上下。”
“50?”我对这个数字不是很有概念,于是又问了句,“正常人心率多少?”
医生摇摇头道:“这就是正常人的心率——应该说是正常运动员的心率,他们的心率都会在50次一分钟左右,而男性成年人大概在55以上。”
“吓死我了,这不是没问题吗?”我差点就想喊一句庸医了,这不吓唬人吗这不是。
“可你,应该经常熬夜吧?”
“呃,你怎么知道?”
“年轻人,都这样,”医生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,“再说了,你这憔悴的样子隔十米远都能一眼看出来,只可能是有通宵熬夜嗜酒等等坏习惯。而你双眼通红,毛孔张大,面色暗黄,表情无神,这是很典型的缺乏睡眠症状。”
好吧,收回前言,真人医生还是要比AI医生更厉害些,毕竟人工智能可不会举一反三,没看过福尔摩斯的机器人太吃亏了。
“而熬夜,就代表着心率加快,不说涨到正常人标准以外,至少按常理判断,它也不可能是在正常人的最低心率,更何况是运动员的心率?”
听着医生的分析,我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妙,我小心翼翼问道:“那该怎么办?”
“老规矩,拍片。”
医生拍拍我,把我领到旁边的小房间里。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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